刘元春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11月6日,在国际进口博览会分论坛“提振消费:世界共享中国机遇”上,上海财大校长、经济学家刘元春发表了一场题为《扩消费的短期与中期政策选择》的演讲。
在这场近30分钟的演讲中,刘元春首先指出,我国面临的消费问题。到底哪些是真问题,哪些是假问题,仍然不明确,接着刘元春又列举了多项数据,来论述我国消费的典型事实。
先说结论,刘元春认为,在失衡的格局下,强制性储蓄过高,居民收入占GDP比重偏低,从而导致了居民消费率过低,而刘元春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收入分配再改变。
作为上海财大的校长,刘元春的履历自不用多说,而在这次30分钟的演讲里,他多次提到要认清事实,那么关于消费上的问题,我们都有哪些事实?
第一个事实就是我国消费率过低。目前我国的最终消费率(最终消费占GDP比重)约为55%,而一般的发达国家则在80%左右。
还有一个指标就是居民消费占GDP比重,目前我国居民消费占GDP只有39.9%,而作为对比的话,和我更相近的日本这个数字是50%-55%,韩国则是64.6%,美国则更高,在68%。
另外,和发达国家相比,我们的行政消费占比反而比较高,达到了30%,而私人消费则不足70%。也由于总消费率偏低,我国居民消费占GDP比重仍不到40%,这个数字甚至低于全球平均水平55%,而且是还低了15个百分点。
那么消费率过低这个事实,又意味着什么呢?
首先,它意味着我们没钱消费。这句话看起来像正确的废话,但其实还真不是。一个人的消费就是另一个人的收入,基于这个原则,我们就应该明白,一个经济体要想国民普遍性收入更高,那么就必然需要更高的消费来支撑人们的高收入。
所以,我们消费率低,可以说是我们收入低;也可以说是因为消费低,导致了收入低,亦或是因为收入低,导致了消费低,两者互为因果。
基于这一点,我们就需要明白,要想提高消费,我们就必须要先打通收入,否则因为低消费,收入上不去,消费继续低,就很难根本性改善。
我们必须要主动调控,优先把收入提上来,这样才能够让收入反哺消费,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人们有了收入,就会愿意去消费,企业营收增多,利润提高了,才有动力提高员工工资,这是一个正向的循环。
另外刘元春认为,我们的消费增速还在下降,这与GDP增速不匹配;此外被动存货投资和价格水平下滑,以及工业产能利用率下降,都反映出整体需求不足。
需求不足是因为收入问题,但除了收入问题之外,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其实也有,而且还不少。
这其中最大的因素,除了收入之外的,就是不确定性。
过去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其实就是一个高速增长的时代,大家都在疯狂向前跑,跑的慢的、落伍的,我们都不管,因为还有那么多人还在跑,但问题在于,我们只顾着跑,却忘记了照顾那些跑得慢的、落伍的,结果就是,这十几年进程下来,跑得慢的越来越多,落伍的越来越多,已经形成了一个比较庞大的数字。
这个怎么理解呢?
通俗来说就是,高速增长的时候,我们可以只顾着增长,但忘记了在高速增长的时候利用这个时机去完善,去完善什么?
完善我们的35岁求职门槛、完善我们的加班、周末、辞退等各种问题,这些问题在高速增长的年代,没多少人注意,但因为没有去及时解决,到了今天,问题全部暴露出来了。
这个时候去解决,成本要更高,因为员工今天不确定性增多,背后往往意味着,企业也更难。价格战把员工收入打低了,也把企业利润打没了,低消费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最终,都反映到了企业身上。
这个时候我们再去要求企业严格遵守劳动法,反而继续加剧了企业的用人成本。
所以,回过头来再看,我们会发现,有些东西的解决,是需要在光景最好的时候,越是高速增长,我们就越不能只看增长,否则到了另一个周期里,任何事情解决起来,都要更难。
例如今天我们所提到的收入问题。
自去年以来,我们就一直在大力刺激消费,在“十五五”里面,我们更是将“居民消费率明显提高”列为未来五年的主要目标。
但刺激消费的前提是,收入得足够高。
在分析我国居民消费率过低的原因时,刘元春指出,尽管近期居民边际消费倾向(新增收入用于消费的比例)的确在下降,但更关键的因素是国民收入初次分配中,居民部门占比过低。
和世界平均水平相比,我国居民部门占比只有60.6%,低了世界平均水平5.5个百分点;另外企业部门占比24.7%,高了5.6个百分点,行政部门占比24.7%,高了0.1个百分点。
换句话说,在三个部门之中,居民收入分配最低,我们的企业部门反而是最高的。
我国居民收入占比下降的同时,居民消费支出比例也在持续下降,这表明我们依然面临收入分配的问题。
从短期来看,刘元春认为我国消费面临的七个问题,其中就包括消费不足问题加剧、消费信心处于底部徘徊、国民收入出现收缩性分配、居民资产负债表的变化、消费降级现象明显、一线城市消费疲软,以及与房地产相关的消费低迷。
根据刘元春的测算,短期需要补足的消费达到实际消费的6%,规模接近2.9万亿元;而以旧换新等补贴能撬动消费约2万亿,因此刺激力度可以进一步加强。
在中长期,刘元春则认为收入分配非常重要。
一个人的消费,就是另一个人的收入;只有把收入从分配端更合理化,把中产基本盘继续扩大,才能够扩大我们的消费。
当然仅仅有钱还不够,还得有安全感和确定性,从这个角度延伸开来我们可以说的,其实还有很多很多。
从收入到社会保障,再到教育减负,过去高速增长时代我们没有做的事情,在今天乃至未来,我们全部都需要一一补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