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俄罗斯央行开始出售部分储备黄金，以弥补国家财政赤字。俄罗斯的黄金储备超过2300吨，位居全球第五。由于国家正处于战争状态，黄金的角色也发生了变化：它不再仅是压箱底的安全垫，而成为了可以直接兑换现金的筹码。在过去一年里，俄罗斯财政出现了三个显著变化。首先，国家财富基金出售了大约57%的黄金，约232.6吨，截至11月1日仅剩173.1吨。尽管这与央行的官方储备账目不完全一致，但数量规模足以说明，通过出售黄金获取现金的操作已经展开。

其次，黄金的处理从账面上的调拨变成了实物交割，从系统上的内部挪动转为实物上的实际转移，从金条变成卢布，这不仅是操作的变化，更体现了态度的转变。第三，政策配套措施也跟进了：政府取消了零售黄金购买的增值税，试图刺激国内黄金需求，使得过去主要在央行和大型机构之间流通的黄金，现在可以更多进入民间市场。这些信号表明：一方面，外部融资困难，制裁冻结了大量外汇储备，油气收入下降，财政赤字不断扩大；另一方面，内部也有结构性限制，黄金虽然丰富，却不能直接用来支付公务员和士兵的工资。这并非资金短缺，而是一种结构性困境：过去囤积黄金是为了对冲美元风险、应对不确定性，现在则是为了让经济继续运转、维持生计。就像家庭有金条本是为了防灾，但在面对失业、贷款和学费压力时，也不得不打开保险箱，这并非主动选择，而是迫于无奈。

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黄金的角色开始转变：从财富存储工具变为流动性制造工具。通常情况下，动用核心黄金储备是在常规手段无法奏效时才会使用。历史上有许多例子：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冰岛和希腊接近破产时，先动用外汇储备和国债，而尽量不触碰黄金，因为黄金是最后的信用保证，是与国际机构谈判的筹码。委内瑞拉自2016年起大量出售黄金，应对国内恶性通货膨胀，使货币几乎毫无价值，黄金成为政府维持运转的唯一硬通货。土耳其在2018年货币危机中，也曾动用部分黄金稳定里拉。这些例子都有共同点：外部融资受阻、内部经济循环受限。在这种情况下，黄金不再仅是财富，而成为生存必需的工具。

俄罗斯此次主要在国内市场出售金条，相当于用黄金换取现金，而不是通过全球市场抵押或典当。一方面，国际渠道受到制裁限制，出口可能导致价格波动；另一方面，在国内市场出售，可以更好地控制价格预期，避免扰乱市场。实际上，这是将储备转化为国内购买力、自行消化风险的一种方式。俄央行开始抛售黄金，是出于支撑经济的压力，还是接近行动的尾声？同一天，特朗普提出了针对俄乌冲突的28点和平方案，明显偏向俄罗斯：要求乌克兰割让土地、保证不加入北约、重新选举，并设定11月28日为期限，否则美国将停止军事装备和情报支持。虽然博弈仍在进行，但趋势已经显现：乌克兰坚持的空间缩小，美国的支持也出现摇摆。

对于俄罗斯而言，下一步的动作至关重要：战争继续会消耗大量资金，战后恢复秩序也需要充足的资金支持。工业复苏、贸易恢复、基础设施修复、政府正常运转，都离不开现金流。可以选择印钞，但会带来更严重的通货膨胀和信任危机；也可以通过出售黄金换取卢布，为市场注入资金，同时平衡供需、降低通胀压力。俄央行选择了后者。从宏观角度看，这也解释了人们常问的央行为什么要买黄金：平时，黄金是抵御单一货币风险的防线；在特殊时期，它可以将静态信用转化为动态现金流。这两种作用并不矛盾，而是在不同阶段发挥作用。那么，俄罗斯是否已经到了砸锅卖铁的程度？这一说法有些夸张。出售黄金是为了稳住当前局势，保留黄金则是为了守住底线。在财政缺口存在、外部金融通道受限、国内舆论和物价需要保持稳定的情况下，这是一种务实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