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和富人，必须承受400亿英镑的增税。”在将近15年来首份作为执政党公布的秋季预算案中，英国工党提出大幅增税，以保障公共服务的支出并填补“前任保守党政府留下的财政漏洞”。同时，该预算案还打算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增加对国民医疗、住房等公共服务的支出。

增税400亿英镑

当地时间10月30日，英国财政大臣里夫斯宣布了英国2024年秋季预算案。根据这份预算案，英国政府将实施30年来最大规模的加税措施。预算措施引发了英国民众和业界对生活成本及税收变化的广泛讨论。

在这份15年来第一次由工党发布的预算中，增税总额达400亿英镑（约合3700亿元人民币）。增税措施中包括股票出售利润税率的上限从20%提高至24%，企业为员工缴纳国民保险的金额增加。

里夫斯指出，通过增加国民保险、资本利得税、遗产税，同时对私立学校征收增值税等，政府将获得更多收入。这些税收政策将有助于“平衡财政”并终结过去14年的财政紧缩政策，为经济复苏奠定基础。

作为加税的大头，400亿英镑中有250亿英镑都将出自“英国社保”——雇主国民保险缴款额的增加。为了满足“不加工人阶级税”的承诺，英国政府计划从2025年4月开始，将雇主缴纳部分的比例增加1.2%，至15%。同时把雇主开始缴纳国民保险的起征点从年收入9100英镑降低至5000英镑。

负责核查政府声明和数据的英国预算责任办公室（OBR）表示，现在预测到2024/25年，英国的整体税负将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36.4%，到2027/28年又会进一步升至38.3%。

该办公室表示，这将是一个“历史新高”。OBR也给工党泼了一盆冷水，称大部分的加税最终会落到普通工人和消费者头上。OBR预测称，在2025年开始增加雇主国民保险缴纳比例后，60%的成本增加将通过降低工资和提高价格进行转嫁。

反对党领袖苏纳克周三在议会公开抨击称，工党曾经承诺过希望减税，但他们做的事情远非减税。苏纳克表示：“根据今天的预算，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税负将在这个工党政府下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正如ORB明确指出，这项增税完全由劳动人民承担。”

英国研究机构“财政研究所”的主任保罗·约翰逊解读称，周三的400亿英镑加税是1993年以来所有预算案中最大的。但考虑到政府所述在公共服务方面投资的规模，这并不令人惊讶。

约翰逊也强调，加税几乎完全是由雇主支付的国家保险费用带来，真正引人关注的是加税政策非常前置，在今年和明年给了非常大的增量，这意味着在假设后续不需要太多支出。他总结称，这里的风险有两个方面——工党能否迅速、高效和有效地花费这笔额外资金，以及在那之后能否应对支出急剧放缓。

配套增发国债

里夫斯是英国首位女性财相。工党对于这份预算也是无比重视，从7月上台以来，已经为此准备了足足4个月。

伴随着超预期的财政案出炉，各期限英国国债出现不同程度的跳水，与之对应的是债券收益率跳升。10月31日，英国20年期国债收益率上升至近一年来的最高点4.855%，日内涨4个基点。

有评论称，里夫斯发表讲话时，金融市场相对平静，英债价格随后下跌是因为，投资者对创历史新高的债务发行和财政刺激的前景感到犹豫，这可能意味着利率在更长时间内保持较高水平。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的情况与2022年9月特拉斯政府引爆的“英债风暴”无法相提并论。当时在英国通胀率高达10%的背景下，特拉斯鲁莽宣布缺乏资金支持的减税措施，引发市场剧烈波动，一度危及英国养老基金的稳定。最终这场风暴逼迫特拉斯在上任短短数周后辞职。

时过境迁，英国的最新通胀率已经跌至1.7%，而且里夫斯在大幅增加支出的情况下，配套进行了加税和增发国债的操作。

同一天，英国财政部债务管理办公室公布，2024/2025财年将发行2970亿英镑的政府债券，略高于媒体调查的债券交易商预计规模2930亿英镑。

德意志银行首席英国经济学家Sanjay Raja表示，里夫斯财政案标志着“英国财政政策的显著转变”，最终市场将面对越来越多的国债。目前市场仍对财政大臣的计划持乐观态度，但相较之前的预期，未来将会有更多的国债发行。

Raja警告称，尽管今天财政大臣重置了财政框架，但仍然有一个问题：随着公共支出压力只会进一步增加，财政大臣将面临更高的税收和/或削减支出的紧张局面，来确保她不违反新设计的财政章程。

同时，预算案提出上调法定最低工资，明年4月上调基本生活工资，21岁以上的员工的最低时薪将提高6.7%，从目前的11.44英镑涨至12.21英镑。对于18至20岁的年轻人，最低工资将从8.6英镑提高到10英镑，涨幅高达16%。

经济韧性考验

里夫斯称工党正在履行选举中对选民的承诺，通过“投资、投资、投资”以推动经济增长，但BBC指出，让英国成为发达国家中增长最快的经济体的承诺已经被破坏了。

英国国内评论认为，在秋季预算中能够看出政府在债务管理和经济增长之间努力寻找平衡。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个人需要承担的税费增加，生活成本增加，这可能对中低收入家庭带来一定压力。而企业增税有可能影响经济活力，未来英国在提高经济韧性上仍面临考验。

预算责任办公室预计，里夫斯公布的一揽子经济措施最终将“使国民生产总值（GDP）在五年内基本保持不变”，到2025年，英国经济将增长2%，比之前的预测高0.1%，但随后，2028年将下降到1.5%。

对此，里夫斯承认，短期内英国经济增速不会有太大变化，但“这绝不是我雄心壮志的顶峰，我希望经济增速比现在快”，今年和明年的经济增长预测正在上调，“这是个好消息”。

《卫报》分析指出，尽管税收和相关支出的增幅很大，但货币市场表现稳定，没有重演两年前英国前首相特拉斯“迷你预算”之后的动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表示，他们欢迎政府“专注于通过必要的公共投资来促进增长，同时解决公共服务的紧迫压力”。

《纽约时报》称，面对向公共服务注入更多资金的压力，里夫斯表现出一些克制。尽管她宣布在未来几年内向公共服务部门提供更多资金，但考虑通胀，政府部门的日常支出将保持在每年平均1.3%的增长速度。

记者 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