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蛋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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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只小母鸡的话，如果你长大后不能保证每天一个蛋，你就会被吃掉；你是一只小公鸡的话，等你早上不打鸣了，也就会被吃掉。”这是我还在蛋壳里没孵出来的时候妈妈就传达给我的话。

我是一只小母鸡，刚从蛋壳里钻出来不久，我就离开了我的妈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转眼两年年过去了。两年来我谨记妈妈的话，从我下第一个蛋起，我每天努力下蛋。我最开心的就是那个老太太从我肚子地下掏鸡蛋，她把蛋拿走了，我就知道我今天安全了。

据我观察，每当人类新年的时候，老太太就会多杀几只鸡。我一岁的时候，旁边笼子里的几只老母鸡就被杀掉了。

我很难受，因为我努力下蛋给自己争取了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却因为下蛋比我少而被杀掉。我觉得他们的死，我也有责任。

我在笼子里目睹了他们被杀的整个过程，听到了他们咽气之前最后一声悲鸣。那天我被吓得多下了一个蛋。

第二年，老太太养了一批新的小鸡仔。我开始有了恐慌和紧迫感，我已经不是去年的小母鸡了，小母鸡就算不产蛋老太太也舍不得杀，而我现在变成了老母鸡，假如我不能下蛋了，那我将必死无疑。

还有跟我同一批的母鸡们，如果他们表现得比我好，那么我在这一年也难逃被杀的命运。幸运的是，我在第二年表现地不错，下的蛋红润光滑，于是，仅剩的三只三岁的老母鸡都被杀掉了，就连我这一批的几只同岁老母鸡也被宰掉了，我却避免了年底被杀了吃肉。

到明年我就三岁了。我没有见过活过三年的鸡，去年的小鸡都已经长大，今年老太太像往年一样抓了新的小鸡仔。

我必须比那些两岁的鸡表现得好才行！

虽然很无耻，但是我还是做了。我偷偷地把其他鸡下的蛋踩破，或者啄破，让蛋液流出来，同时保护自己的蛋不让其他别有用心的鸡破坏，直到老太太来掏鸡蛋的时候我再骄傲地把我的蛋送出去。

在这一年里，跟我同岁的鸡都被宰了。如果说之前的老母鸡被杀跟我有间接的关系，那么跟我同岁的这几只鸡被杀就是跟我有直接关系了——他们下的蛋都被我踩破过。但是我已经不是小母鸡了，不会因为这个而感到难过和愧疚，我有的只是想活过今年的求生欲望。

我跟比我小的母鸡抢食吃，我的身体情况已经大不如前，我必须保证每天摄入足够的营养才能下蛋；同时，我也欺负这些小鸡，我嫉妒他们年轻，可以轻而易举地下蛋；我啄破他们的蛋，以此来发泄我的愤怒。

可是小鸡们长大了，我慢慢地打不过他们了，我欺负其中一只，就会有好几只一起报复我。我也不敢去破坏他们的蛋，我只能保护好自己的蛋，我想，只要我也能下蛋，老太太就不至于非杀我不可吧。

我盘算着日子，马上就是新年了，老太太这几天就要杀鸡了。明年我不管，我只想活过今年。

可是，这一天早上，我发现我的蛋不见了。

我慌了。我从鸡笼这头跑到另一头，我不停的喊：我的蛋呢！谁看到我的蛋了！

没人回应我，我像疯了一样地喊，我不敢停下，如果我停下就说明我在等死了。我一直一只地盘问，我必须找到那个害我的鸡。

这时老太太走到鸡笼前，我扑腾来扑腾去，我想跟老太太说我今天下了蛋了，可是我不知道是哪只鸡破坏了我的蛋，明天我还会下蛋，甚至明年！

“这只老母鸡怎么这么吵，疯了吧，” 老天太嘀咕了一句，“那就你吧。”

我急地躲来躲去，可还是被老太太抓住了翅膀拎了出去。离开鸡笼的刹那我叫了一声，我想起三年前有一只老母鸡被抓住时也是这样没出息地叫了一声。

我的脖子被老太太揪掉了毛，她抬起我的身子，在我脖子上划了一刀。我只觉得脖子一下子变得通透起来，可是不论我怎么大口吸气，都觉得喘不上气来。

我被抛在地面上，连死前我看到鸡笼里鸡也在看我。对了，之前我也在鸡笼里看其他的鸡被这样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