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湖

李白的《早发白帝城》,是家喻户晓的名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儿时读它,只记得它的欢快,像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倏忽之间,一飞千里,如旭日初升,势不可挡。

对于普通人,我却日复一日地感受到了身体沉重,受一点凉,会头重脚轻四肢无力,熬一点夜,会一整天头昏脑涨、萎靡不振,更不可思议的是,每天闭门不出,我居然也阳了,一天喝十大杯水都不管用,嗓子还是干得冒烟,吞咽疼痛,病恹恹躺了一天,体温一直在飙升,到快睡觉时还高达39.3度,实在扛不住了,只好喝了一包布洛芬,然后继续昏睡。

这一天是元旦的第二天,我满怀期待的2023年新年,上午刚虔诚地发了一个朋友圈,新的一年,希望我们都健健康康、顺顺利利、快快乐乐,到下午就开始低烧,然后,病毒开始张牙舞爪,嚣张跋扈,在我脆弱的肉身作威作福,我的白细胞勇士们节节败退,终于溃不成军,最后只好请求外援。

我看见很多网友和我一样,忍着头痛,眼睛像烟熏了一样不适,也要把生病过程事无巨细记录下来,一时间,或大同小异,或像国产电视剧一样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但是,大家彼此交流,彼此鼓舞,也挺好。

莫莫是我在一款App上认识的网友,我们俩都属于少言少语一类的人,她大约一周一次上来分享一些小植物,“穗花牡荆,马鞭草科,牡荆属灌木,高度可达2-3米,穗状花序,开满蓝紫色小花,微风拂过,花儿随风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大花萱草,夏日阳光下,绚丽多姿。”“美丽月见草,清新雅致,繁花似锦,朵朵向上,生机勃勃。”松果菊、狼尾草、蓝花鼠尾草天人菊、雄黄兰、千屈菜、芝麻花、荷兰菊、黄金菊、粉黛花海……很多我见过却叫不上名字的身边小植物,都在她这里得到了尽善尽美的科普。

去年10月底,看她开始学素描,简直不敢相信,初学的人,可以惟妙惟肖地临摹出那么逼真的人物肖像画。有一期她画了大名鼎鼎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扮演者斯嘉丽·约翰逊,我简直惊呆了,斯嘉丽的眼神和唇边微笑的神态被她画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一个初学者,没有一点点天赋或没有下一番苦功是做不到的。更难得的是,她一如既往地沉静,关注她的人不过寥寥两百多人,我的更少,我们时常隔空对话,像一对老友。

我这个人好议论,个人号上惨淡的关注率和浏览量简直可笑,有时恼羞成怒,一连十天半月或一个月不上线,懒得花时间投入一分精力在这莫名其妙的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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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呼吸,开始安静分享一些自己读过的好书,静水深流,不再争一城一池之得失。2022年最后一天,头条邀请分享“2022年终总结”,我认真记录自己这一年,走过的路,看过的书,内心的得失,力求真实不虚饰,浏览量忽然从之前的几十、几百突破到几千。我并没有沾沾自喜,这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最普通的一年。但是,好久没有莫莫的声音,一再去她主页,最后一条更新停留在去年的11月。

想起过去的这一年,我忍不住给她留言,祝她新年快乐,一切顺顺利利。很快收到了莫莫的回复,是她一如既往的风格,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那一刻,忍不住会心一笑。不用担心她,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兵荒马乱,她都会举重若轻,甩开乌泱泱的人群,一日千里,自在随心。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肉身不沉重,拖家带口,老弱病痛,最富有的人和最贫穷的人,并无多大差别。美剧《亿万富翁》是最好的例证,亿万富翁被利益纠葛、被官司缠身、被直戳心窝的背叛折磨起来,比疯子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我们能做到的是赋予灵魂以自由的翅膀,那些世俗的、沉疴的、泥泞的、糟糕的、郁闷的所有,就都留在过去吧!

轻舟已过万重山,不值得说,不必说。2023,我们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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