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访商务部党组书记、部长王文涛
今年前三季度，我国商务领域承压运行、总体平稳，特别是进入三季度以来，呈现回稳向好态势。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逐月加快，分别增长2.5%、4.6%、5.5%。以人民币计，货物进出口降幅逐步收窄，9月份微降0.7%。下一阶段商务运行政策将从哪些方面重点发力？经济日报记者采访了商务部党组书记、部长王文涛。
记者：前三季度商务领域出台了哪些政策措施？有哪些特点和考虑？
王文涛：今年以来，党中央、国务院精准有力实施宏观调控，出台了一批力度大、针对性强的政策举措，有力推动经济保持恢复向好态势。商务部按照中央的统一部署，在稳外贸、稳外资、促消费等方面也及时出台了一系列措施，着力强化三方面：
一是注重靠前发力。比如外贸方面，今年年初，综合考虑去年基数高、外需转弱等因素，研判下阶段外贸运行可能面临较大压力，4月份推动出台了外贸稳规模优结构的意见，这是本届政府最早出台的稳经济政策之一。此后，商务部围绕这个综合性政策，系统出台了跨境电商海外仓发展、加工贸易、新能源汽车贸易、扩大进口等政策措施，形成了“1+N”政策体系，全力保障全年外贸保持基本稳定。
二是强化问题导向。通过召开外资企业圆桌会议等方式，充分了解外资企业的诉求和问题。同时，商务部会同29个部门，对这些问题进行研究，提出了解决办法和措施。7月份，国务院出台了《关于进一步优化外商投资环境 加大吸引外商投资力度的意见》，各方高度关注，有关部门和地方正在全力抓好落实；近期已经出台了不少具体举措，相信随着这些实实在在的举措落地实施，企业集中反映的困难问题将得到有效解决，外国投资者在华经营的环境也会越来越好。
三是着力提振信心。按照中央的部署，今年商务部组织开展了“投资中国年”“消费提振年”系列活动。“投资中国年”活动，核心是搭建平台，畅通渠道。今年我们在境内外共举办了近20场重点活动，各省区市组织配套招商活动500多场，展示全国各地方的投资机遇，擦亮“投资中国”这个金字招牌。“消费提振年”活动，就是通过举办全国消费促进月、国际消费季、金秋购物节等系列主题活动、专题活动，推出40多个特色消费场景，形成波浪式消费热潮，增强消费信心，激发消费活力，释放消费潜力。
下一步，一方面要继续抓好政策落实，另一方面还要加强政策储备，出台实施新的政策措施，进一步恢复和扩大消费，全力稳住外贸外资基本盘，努力完成全年各项目标任务。
记者：目前我国外贸整体情况如何？未来还会有哪些积极政策稳住外贸基本盘？助力外贸企业发展还有哪些举措？
王文涛：今年以来，世界经济复苏势头不稳，外需低迷、价格下跌，外贸企业订单不足，我国外贸运行面临的压力不小。面对复杂严峻的形势，商务部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全力以赴帮助企业稳订单、拓市场，持续推动外贸稳规模、优结构，前三季度我国外贸顶住压力，展现出较强韧性，总体保持平稳运行。
一是“稳”的基础不断夯实。前三季度，我国货物进出口总额超过30万亿元人民币，与去年同期基本持平；有进出口实绩的外贸企业增至59.7万家，接近去年全年水平。
二是“进”的势头逐步显现。从时间维度看，进出口规模逐季扩大，9月单月创年内新高。从地区维度看，前三季度我对共建“一带一路”国家货物进出口14.3万亿元，增长3.1%，超过我整体增速，对美欧有所改善。第134届广交会客商和成交额都呈恢复性增长。
三是“新”的动能加快聚集。“新三样”出口保持增长态势，前三季度同比增长41.7%。新业态蓬勃发展，跨境电商进出口1.7万亿元，增长14.4%。数字贸易和服务贸易快速发展，今年前8个月分别增长10.4%和8%。
四季度通常是外贸旺季，是全年外贸的“大头”，商务部将重点做好两方面工作。
一方面，帮助企业稳订单拓市场。全力以赴办好第六届进博会、第二届数贸会，优化供采对接，更好服务外贸企业拓市场。发布新一批《国别贸易指南》，加大对外贸企业特别是中小微外贸企业的信贷支持力度，办好RCEP稳链固链、绿色低碳贸易等专题培训，提升企业把握国际市场机遇能力。
另一方面，继续加大贸易政策支持力度。进一步落实好《关于推动外贸稳规模优结构的意见》，加快推动出台支持新能源汽车贸易合作、支持二手车出口、提升加工贸易发展水平等多项政策措施，做好新政策的研究储备，稳定重点产品出口优势，有序引导加工贸易梯度转移。加快推出全国版和自贸试验区版跨境服务贸易负面清单，推动出台数字贸易改革创新发展的政策文件，促进服务贸易、数字贸易发展。
记者：您如何看待全年消费走势？未来还会从哪些方面着手，推动消费持续恢复和扩大？
王文涛：前三季度，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34.2万亿元，同比增长6.8%，最终消费支出对GDP的贡献增强。但也要看到，消费恢复还不平衡，居民消费意愿仍显不足，消费能力尚需提升。
从全年来看，随着扩内需、促消费各项政策效应持续显现，叠加岁末年初消费旺季的拉动作用，四季度消费有望继续呈现稳步恢复态势，完成全年目标任务是有基础的。商务部将深入贯彻中央各项部署，全力以赴抓好消费促进工作，巩固消费回升势头。
一是着力促进重点消费。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汽车、家电、家居、餐饮消费“四大金刚”，重点是要落实好已出台的政策措施。比如，汽车方面，将持续推动新能源汽车下乡，推动汽车赛事、房车露营等后市场发展，全链条促进汽车消费；家居方面，将聚焦绿色、智能、适老这三个方向，加快释放家居消费潜力。
二是优化消费环境和场景。将深入推进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培育建设，引领和促进消费升级。扎实推进城市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和县域商业体系建设三年行动，指导各地建设更多智慧商圈、智慧商店，打造高质量消费载体，持续营造良好消费环境。
三是办好促消费活动。将继续办好“消费提振年”活动，结合时令特色和消费热点，开展“百城联动”汽车节、家居焕新消费季、老字号嘉年华等重点活动，推出秋日暖居、欢乐跨年、冬日美食等消费场景，营造浓厚消费氛围。
记者：如何看待当前外资企业在中国的发展以及对中国市场的态度？外资政策落地见效情况如何？“投资中国年”系列活动开展以来取得了哪些具体成效？
王文涛：受世界经济复苏乏力、地缘冲突等影响，今年全球跨国投资总体仍然低迷，而且个别国家将经贸问题政治化、武器化、泛安全化，以“去风险”“降依赖”为借口，加强对外投资限制。再叠加去年高基数的因素，前三季度我国实际使用外资下降了8.4%，外资大项目储备也有所减少。
针对外资企业提出的困难和诉求，我们坚持问题导向，会同相关部门陆续出台了一系列专项外资政策，政策效果已经逐步显现。前三季度，我国制造业实际使用外资同比增长2.4%，其中高技术制造业引资增长达到12.8%。高技术服务业中，研发与设计服务领域实际使用外资增长10.2%。下一步，商务部将继续抓好稳外资政策落实，深化改革开放，持续优化营商环境。
一是持续打造“投资中国”品牌。商务部在第六届进口博览会期间，举办“投资中国年”高峰会议，邀请跨国公司和外国商协会代表等与会，举办相关省市招商推介、自贸试验区专场推介、分板块外资企业圆桌会议等活动。将积极支持各地开展外商投资促进活动，持续打造“投资中国”品牌，让中国始终成为外商投资兴业的热土。
二是持续优化服务。商务部将依托外贸外资协调服务机制，继续完善外资企业圆桌会议制度，与外资企业和外国商会保持常态化交流，完善外资投诉工作机制，用好外资企业问题诉求收集办理系统等，让外资企业不仅有信心投资中国，更能安心扎根中国。
三是进一步扩大开放。将合理缩减外资准入负面清单，全面取消制造业领域外资准入限制措施，扩大电信、旅游等服务领域对外开放。
记者：今年以来，我国自贸试验区在对接国际高标准推进制度型开放方面有哪些进展和亮点？下一步还有哪些政策和考虑？
王文涛：今年是自贸试验区建设十周年。10年来，中央先后部署设立了21个自贸试验区，自贸试验区推出了首张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首张跨境服务贸易负面清单，累计部署3400多项改革试点任务，向全国复制推广302项制度创新成果，有效发挥了改革开放综合试验平台作用。近期，国务院刚批准设立了新疆自贸试验区，形成了覆盖东西南北中的改革开放创新格局。
我们将坚持以高水平开放为引领、以制度创新为核心，深入实施自贸试验区提升战略，努力建设更高水平自贸试验区，重点是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高标准对接国际经贸规则推进制度型开放。今年6月，国务院出台文件，支持上海、广东、天津、福建、北京等5个自贸试验区和海南自由贸易港试点对接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在制度型开放上先行探索。截至目前，已经有15项政策措施落地实施，其他措施也将在近期落地。各地普遍反映，试点措施含金量高，能够解决实际诉求。下一步，我们将深入实施首批试点措施，实施一年后将组织开展评估，把具备条件的措施推广到所有自贸试验区，推动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
第二，加强改革系统谋划和系统集成。商务部将围绕实施自贸试验区提升战略，研究制定综合性指导文件，在贸易、投资、金融、数据跨境流动等重点领域，集中推出一批引领性、集成性改革举措，支持自贸试验区在更广领域、更深层次开展改革探索。
第三，推动全产业链创新发展。自贸试验区的资源禀赋、产业定位、发展目标各不相同，商务部将推动自贸试验区开展差别化探索，鼓励各自贸试验区围绕生物医药、海洋经济、大宗商品贸易等重点领域和重点产业，开展全链条集成创新。支持沿边省份的自贸试验区积极承接产业转移，促进产业链深度对接，更好服务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区域重大战略实施。 （经济日报记者 冯其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