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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周佳丽

来源 | 投资界PEdaily

10月16日，福耀玻璃公告宣布，公司董事长曹德旺辞去董事长职务，由其长子——曹晖接任。至此，曹德旺长达十余年的交班计划画上了句号。

“明年我80岁整了，就可以彻底退休了。”曹德旺对外表示，退下来对福耀更有好处，目前身体没有问题，想开启退休生活。

曹德旺的故事向来为人津津乐道。37岁那年，他承包了乡镇亏损的玻璃厂，后来在福建福州创办福耀玻璃，一举改变中国汽车玻璃市场100%依赖进口的历史。

长子曹晖，1970年生人，从小便被当作接班人培养，从车间基层做起，直到现在接过父亲的权杖，正式执掌约1700亿元市值的福耀玻璃。

79岁，玻璃大王退休了

福耀玻璃官网记录了“玻璃大王”曹德旺的创业岁月。

曹德旺出生于解放前，贫苦的家庭环境让他少小辍学，15岁起便参加工作，先后在工地、农场等做过工。改革开放之际，曹德旺正在家乡福建省福清县高山镇异型玻璃厂当采购员。落后的生产条件和市场意识，让这家玻璃厂连年亏损，已濒临倒闭。

来到1983年，“允许个体承包经营乡镇企业”的政策出炉，曹德旺便响应号召，承包了这家危困中的玻璃厂，并大胆推行绩效工资制度，扩大生产。在他的带领下，厂子第一年就实现了扭亏为盈。1984年，目睹中国玻璃市场依赖海外市场的现状，曹德旺决心：要为中国人做一片属于自己的玻璃。

三年后，曹德旺在原有乡镇玻璃厂的基础上，成立一家小型的合资企业（福耀集团前身），生产汽车用安全玻璃，并于1993年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1996年，福耀和法国集团合资，学到了先进的玻璃制造技术和跨国企业管理经验。

2010年以后，福耀出海凶猛，先后在美国、俄罗斯、德国、日本、韩国等12个国家建设产销基地，并在2015年成功在港交所IPO敲钟，实现A+H上市。

白手起家四十余载，这位传奇人物已近耄耋之年，交班计划其实酝酿多年。早在2011年，曹德旺就曾启动过退休计划：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给前来取经者布道——这便是他想象中的退休生活。

但过去十年多间，曹德旺依然忙碌于一线，除了处理福耀集团日常事务，还投身于慈善事业，最为轰动的便是捐赠100亿元，筹建“福耀科技大学”。今年10月10日《人民日报》的访谈中，曹德旺透露，做慈善用的是他个人的钱，并非公司资金；筹建福耀科技大学到今年8月末已经花了43亿元左右，未来还会付满100亿元。

几天后，交班公告便正式出炉——曹德旺向福耀玻璃提交了辞去董事长职务的报告，但仍作为公司董事继续履职，同时仍担任部分子公司的董事、董事长及法定代表人职务。

“我是想，退下来对福耀更有好处，让新一代人（去接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曹德旺回应表示，目前身体没有问题，也不会把精力放在福耀科技大学，而是想开启退休生活。

兜兜转转，55岁儿子接班

接班人正是曹德旺之子——曹晖。

出生于1970年，曹晖今年55岁。曹德旺曾在媒体访谈中回忆培养长子接班过程中的煞费苦心：

“大学毕业，我就把他放到车间里去了。在那里他一待六年，慢慢地从为师傅跑跑颠颠、顶替别人加班多拿几块钱，到后来当了车间主任。我一看，他轻车熟路了，就把他派遣到香港去做销售。从零做起，又是六年。

慢慢渠道熟悉了，宝马车都有了。我见不得他舒坦，当美国分公司出现掌控危机时，我又狠狠心把他派遣到美国去。在那里又是六年。在美国他得心应手了，国内需要，我又把他拉了回来。”

2006年，曹晖便坐上了集团总经理的位置，被认为是指定的“接班人”。那个时候，曹德旺已经60岁了，彼时他的想法是：再当几年董事长，只把握战略决策方向，给儿子扶上马送一程。曹德旺曾在2017年接受《时代周报》采访时初步透露过交班计划：

“接班的事情分三步走：第一步我们把总裁调整了，第二步把董事长交给曹晖，我去当名誉董事长。第三步，等曹晖到一定程度了，几年以后，我名誉董事长也不当了，让他全部拿去，这样就接班了。”

但后来事情发生了很多变化。2015年，曹晖突然宣布辞职，要出去创业——2015年7月，曹晖向福耀玻璃提交了辞呈，另立门户开始了在汽车配件领域的创业，其执掌的“三锋”系列公司随之浮出水面。

按照曹德旺的说法，曹晖最初是不想接班的，在他的极力说服下才应允接班，但却又在2015年辞职了。即便如此，在曹德旺心中，长子依然是继承家业的不二人选。

转折点发生在2018年6月，福耀玻璃的全资子公司福耀香港收购了曹晖所控制的三锋控股持有的福建三锋集团100%股权，交易总价为人民币2.24亿元，曹晖也回归到福耀玻璃。彼时曹德旺的回应是，此次收购是为了曹晖接班做准备。

回归至今，任职福耀玻璃副董事长的曹晖一如既往地低调。直到这一次，他终于正式接班了——福耀玻璃董事局审议通过选举曹晖为公司第十一届董事局董事长，同时担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及董事局战略发展委员会主任。

至此，市值1700亿元的福耀玻璃迎来新掌门。

创一代渐渐老去

接班潮来了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中国第一批企业家正集体步入暮年。

据波士顿咨询公司报告统计，中国百强家族企业中，超过四分之一的创始人年龄在70岁或以上；仍在企业担任董事长或CEO重要职位的创始人，平均年龄已超过60岁。

数十年来凭借强大的胆识与魄力在各自领域打下一片江山，一个无法回避的课题摆在他们面前——谁来接班？

中国家族企业正遭遇传承大考，这些年来不少二代已经做出成绩。如正大集团第四代成员，90后谢其润进入家族企业权力中心，操刀68亿元大并购；周建平之子周立宸正率队国民男装品牌海澜之家港股IPO敲钟；“好想来”90后接班人王泽宁执掌300亿零食帝国；90后女二代高海纯成为A股光伏巨头天合光能联席董事长；温州创二代侯亚孟走到珀莱雅舞台中央……不胜枚举。

如此一幕，中国二代“接班潮”规模空前。

这似乎是一条清晰的路径——他们成长于父辈白手起家之时，海外名校学成归来兜兜转转后，进入家族企业从基层做起。当父辈老去，他们顺势扛起接棒大旗。

但创业难，守业更难，如何可持续性地将企业传承下去，成为二代们的头等大事。方太老掌门人茅理翔曾归纳家族企业传承的“十大难题”，包括舆论压力、家族矛盾、元老阻力、两代分歧、父不交权、子不愿接、子不争气、多个子女、只有女儿、企业下坡。

这是一场攸关企业命运的考验，也是一项涉及战略、制度与人心的复杂工程。一个个令人揪心的案例浮现：美特斯邦威二代胡佳佳接班后，公司业绩不涨反亏，早已隐退的创始人周成建选择重新出山；临危受命的杉杉股份郑驹，接班后却遭遇内部权力争夺，最终出局。

最近最为轰动的莫过于娃哈哈风波。曾几何时，宗庆后和宗馥莉父女，常被视为企业代际传承的样本，宗庆后生前也不止一次肯定女儿的公司管理能力。但接班以来，宗馥莉却陆续经历了停产维权、遗产风波、辞职风波等事件，道路似乎从未平坦。

凡此种种无一不说明，守好江山并不容易，接班上任，往往只是考验的开始。麦肯锡报告显示，中国85%以上民企为家族企业，但传承过程中超过60%将消失。

归根结底，传承本身就是企业要继续生存下去。“企业传承也是一种创业”，宗馥莉曾经的这句话，如今再看别有一番意味。

无论如何，中国商业江湖这一幕还是来了。

参考资料：

《长子回归，641亿企业后继有人，曹德旺：接班的事情分三步走》，中国企业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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