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消费贷的降息与“内卷”
从“3”字头迈进“2”字头，消费贷“降价”贯穿2023年始终。
自年初起，各家银行消费贷限时优惠活动轮番上阵打响“价格战”。随着利率日渐走低，降息之余，各家银行围绕消费贷展开花式营销，发放优惠券、红包，拼团贷款……“价格战”打得愈发“内卷”。银行开足马力营销促使消费贷利率一降再降。不禁让消费者林灵（化名）感慨：“银行现在已经这么卷了吗？”
不过，“买的不如卖的精”，银行内部人士郑乾（化名）透露，消费贷“降价”通常是银行在考虑成本基础上有针对性、阶段性的优惠，到某一个节点力度必定会减弱。
展望2024年，消费贷的“战火”仍将持续，但“声势”或将减退……
轮番打响的“价格战”
今年以来，多数消费者相继收到了银行的消费贷营销电话或短信。林灵就是其中之一，不久前，她接到了一家城商行客户经理的来电，推销一款消费贷产品，利率低到让她有些诧异：“我直接震惊到了，贷款利率比存款利率还要低，银行现在已经这么卷了吗？”
在促进国内消费市场回暖的背景下，自年初起，银行就已打响消费贷价格战。彼时，已有消费者反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来自银行、客户经理发送的营销信息，消费贷利率已从4%以上降至3.5%左右。
随着利率日渐走低，降息之余，各家银行在“开门红”“五一”“十一”“双11”等节点，纷纷推出利率优惠活动。发放优惠券、红包，拼团贷款……花式营销方式促使消费贷利率一降再降，“价格战”打得愈发“内卷”。
行至年中之时，各家银行通过发放利率优惠券、立减券等方式抢夺客户，消费贷利率已普遍进入“3”时代。例如，在“惠民贷年中庆典”活动期间，交通银行针对新批额的优质单位新客发放了3.24%提款年利率券（单利）；招商银行杭州分行则推出了闪电贷3.5%年利率立减券活动。
临近年末，个别银行消费贷已降至“2”时代。12月20日—26日，宁波银行针对消费贷新客推出利率优惠活动，新客首借可享3.6%（单利）年化利率券，此外，现在新客办理还可抢2.8%（单利）年化利率券，每日限量5张。
除常规营销模式之外，拼团贷款、贴息也齐上阵。例如，紫金农商行推出了精英时贷拼团活动，面向公务员、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国有平台企业正式员工，公立医院医生，公立学校教师等优质客群，推出多人团贷款活动，贷款年利率（单利）最低至3.28%，活动将持续至12月31日。
银行开足马力营销的同时，各地政府也纷纷助力，近期湖北省、四川省多地发布消费贷款贴息政策，对符合条件的消费贷给予年化利率1.5%的贴息，各家银行也积极响应。
银行业资深观察人士苏筱芮认为，今年以来银行消费贷利率持续走低一方面与银行业机构资金面较为充裕有所关联，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在当前环境下，居民消费支出趋于谨慎，对消费贷的需求也会受到相应影响，因此加剧了银行机构对此类用户的争夺战。
需求“弱复苏”与套利隐忧
纵使价格优惠颇为吸睛，但整体而言，居民消费信贷数据却较为疲软，11月人民币贷款增加1.09万亿元，同比少增1368亿元。其中，以消费为代表的短期贷款虽增加594亿元，但增速已不及此前，显示消费需求仍处于弱复苏。部分消费者存有和林灵一样的顾虑：“现在不太敢超前消费。”
“消费贷利率持续走低对银行在贷款业务方面的盈利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而对金融消费者来说，则可以享受到更多贷款带来的利率优惠”，苏筱芮认为，而在消费贷利率降低的情况下，部分消费者出于对宏观环境及自身收入能力的综合评判，消费心态趋于保守，更倾向于“无贷一身轻”，因此不愿意申请贷款业务。
消费意愿虽不足，但还贷意愿强烈。北京商报记者此前调查发现，在持续几轮的消费贷“价格战”后，优质客户的消费贷利率已低于存量房贷利率、部分理财产品收益率，在此情况下，也出现了贷款中介以换贷噱头引导金融消费者违规借贷、“倒卖”贷款利率优惠券的情形。由于换贷行为具有较强的隐秘性，在低利率还贷的诱惑之下，不少消费者“上钩”。
为尽可能减少违规套利行为的发生，目前，各家银行都在加强针对消费贷用途的贷后管理。12月27日，广发银行北京分行零售信贷业务部总经理景淳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介绍，以广发银行北京分行为例，该行设有贷后资金流向监测系统，贷款出账1个月后，会要求借款人通过线上渠道上传消费凭证。如发现贷款资金用途异常，个贷客户经理会及时介入，对客户进行警示，告知其严重后果，视情况还会采取收回贷款、压降授信额度等必要措施。
“消费贷市场‘价格战’过度，导致产品风险与收益不匹配，不利于银行业务风险管理，银行需要高度重视业务风险防控与业务可持续问题”，光大银行金融市场部分析师周茂华表示，过低消费贷利率，容易导致出现跨市场套利，引发部分消费过度，并可能催生局部资产泡沫风险等。从银行角度，需要提升依法合规开展业务意识，加强业务员培训；优化业务流程，压实业务各环节主体责任，完善考核机制；进一步完善征信管理制度与机制，强化征信市场约束机制；同时，监管部门需要强化监管职能，提升违规成本。
降息可持续性有限
虽然消费贷利率持续走低，但低利率也设有一定“门槛”，并非人人都能享有。低利率、高额度通常面向的都是银行的优质客户，涉及还款能力、消费水平、征信、工资水平等内容的综合评估。
郑乾透露，银行消费贷利率优惠是在考虑成本基础上有针对性、阶段性的优惠，随着金融科技的发展，银行获客成本降低，会适当面向新客或优质客户，在特殊时间节点让利，低利率通常不是针对所有客户。
同时，消费贷低利率的可持续性也有限。“消费贷业务的发展与整体经济走向和其他贷款业务需求有关，银行会根据自身策略不断调整。”郑乾认为，银行消费贷让利不会是长期的，也不会没有底线，必定是到某一个节点会“收敛”，利率3%左右已经是消费贷的低点。预计明年消费贷促销会以节点方式出现，银行“开门红”期间，“双11”等消费季仍会有利率优惠，不过下调空间有限。
“消费贷利率走势受国内消费需求复苏节奏、同业竞争情况、市场利率中枢是否进一步下移等方面影响”，展望2024年消费贷利率趋势，周茂华表示，从国内消费市场保持良好复苏态势的预期来看，消费贷需求将逐步回暖；同时，相对于消费贷行业整体负债成本情况，目前部分机构消费贷利率进一步下调空间有限。
为防范过度借贷，郑乾建议，消费者要根据自身需求合理借贷，不能超出自身承受能力过度借贷。银行也在平衡消费贷降价和风险控制之间的关系，过度低价容易造成部分客户过度负债，影响银行整体品牌；同时若收益不能覆盖成本形成不良，也会对银行业绩产生影响。
招联首席研究员董希淼也建议，对消费者而言，切不可因为利率较低就盲目申请，申请消费贷款要合理适度，将个人债务负担控制在合理水平之内。
北京商报记者 李海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