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康：创新发展中推进社会与金融领域的诚信体系建设
本文系贾康先生在第五届中国城市信用建设高峰论坛上的发言（2023.11.15，郑州）。
谢谢主持人。尊敬的到会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很荣幸有这样一个交流机会，我以研究者定位，就创新发展中推进金融与社会领域的诚信体系建设为主题做一个发言。
我想分四个层次汇报一下自己的基本认识。刚才主持人已经点了一个必讲的层次，就是我先勾画一下自己对于当下我们整个宏观经济运行态势的基本认识。应该把回顾和展望结合在一起，来特别注重我们现在所处的2023年，很有可能成为2011年以后中国经济在直观表现发展态势的经济年度增速方面，出现一个“契机之年”这样特定时点上的转折特征。如果从增速来看，2010年中国经济是当时成功抵御了世界金融危机冲击的影响之后，站在两位数高速增长的水平上，但当年报的10.6%增速，其实就是我们整个经济起飞和高速增长这个历史阶段最后一年的回光返照，以后必须经历经济发展阶段的调整转换，认识、适应和引领新常态。此后直观，经济增速是一路下行的。2020年大疫发生之后，2020和2021年两年的复合平均增长速度是5.2%，已经比2010年的速度跌去了一半以上；2022年只有3%，是几十年来倒数第二的低速。今年两会给出的目标是5%左右，如果从研究者的量化评价来说，这是站在中央所说中高速这样一个经济运行速度“合理区间”的下沿。中央的文件虽然一直没有说中高速量值到底是多大的区间，但我们一般认为5-8%差不多。现在看来一季度的运行态势大体符合预期，报出4.5%，向5%接近了。而二季度本来希望一个非常漂亮的同比增长，因为去年二季度只有0.4的增长率，基数很低，但由于四、五、六月份确实有一些不利因素，形成了困扰，实际报出的二季度6.3%的同比增长速度是远远低于预期的。上半年虽然是达到了同比的5.5%，而那时候人们就担心三四两个季度，由于去年的基数上去了，今年的表现会怎么样？国际上那时候还出现了一轮唱衰中国的所谓崩溃论——这种极端的说法过去屡次出现，但在二季度之后出现，确实有当时一定的背景情况。7月份继续传来一些令人感觉不愉快的消息，但8月份向好苗头出现，9月份继续向好。所以，最新的情况大家已经知道，三季度我们同比是4.9%，这样1-9月份年化的同比增长速度已经到了5.2%，统计局的口径是说四季度只要达到同比4.4%，我们就能如愿实现年度增速5%。我认为这个时候我们要特别看重政策发力，是在努力巩固我们现在的向好趋势。以一万亿特别国债来做预算调整方案，把赤字率从3%提高到3.8%，是非常鲜明的政府决策层当前调控方针的体现，是一个积极有为态度的体现。实际上这一万亿元的特别国债在扩大内需的同时，是有重点地优化结构，对应着今年政治局常委会在8月间特别强调的、从现在一直看到未来的减灾防灾抗灾能力建设，而实际上，会演化到其他更广泛的一系列基础设施、公共工程的建设。比如说大江大河治理，病险水库修复，抗御涝灾的能力建设，还对接了我国的灌溉体系和高标准基本农田方面重要的建设事项；我们的城市防涝，一定还要对接到海绵城市这样大手笔的、需要大量资源砸到地底下去的基础设施建设，而它一定又要对接到说了多年的综合管廊建设，等等。这样的扩大内需和结构优化的结合，我认为很有希望使我们在八九月间已经出现的向好的趋势，进一步延续下去，而今年的四季度要争取完成得比预想的情况更好一些、比一般估计的情况更好一些。而且特别重要的，是明年、后年会怎么样？“十四五”还有后面的两年，如果从大概率上说，我们很有希望在明后两年不再出现2020和2022这两年的新低情况，告别再出现往下的调整，而落实引领新常态的"L型转换"这个平台状，把它实际形成和运行起来。那么在中高速的合理区间继续往前推进高质量的发展，这个2023年，就有了契机之年的意义。
我们应该在这样的基础之上深刻领会中央给出的一系列指导方针，从总体来说要继续坚定不移贯彻党的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抓好发展硬道理，抓好相关的系统性制度创新、科技创新、管理创新和思想观念的创新，以这样的系统工程，来把我们的高质量发展向前推进。这是一个我认为在讨论我们今天会议主题的时候有必要作为研究者勾画、也是主持人希望我比较简要地向各位汇报的一个认识框架、基本看法。
那么第二个层次我就想结合着我们会议的主题—— “信用评 级和区域融资环境” 这样的关键词，谈一谈自己的基本认识。 首先，从原理上说，现在中国推进现代化，是要继承人类文明的一切积极成果而实现中央在十八届三中全会的重要文件——“60条”里所说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 这种现代化关联着我们所有中华民族社会成员的根本利益，当然也关联着中国为人类社会做出更大贡献、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现过程。 我们这种现代国家治理的体系，如果从它基本 的 、顺应规律的要求来说，其实有两个概念，一个是“法治”， 即 全面依法治国，而和它相关的还有一个非常重要、过去也曾经加以强调的概念，就是 " 德治 " ，需要有社会成员 在伦理道德方面以 普遍的契约精神形成广泛的自律、自觉 ， 来 构建诚信体系， 顺 应 社会发展客观需要， 助益 社会和谐。 这个法治和德治 ，把它律与自律 结合，在实际生活中间当然也是“问题导向”的 : 我们不讳言中国的法治建设还要克服一系列阻碍因素； 我们的诚信文化建设，契约精神培养，既有原来的一些传承，有我们文化中间精华的部分，也不可否认存在着一些糟粕，存在着一些对于这种契约精神和诚信体系建设 有 冲击 与 破坏的不利因素。 那么在实际生活中，从原理上再对接到金融，对于发展来说非常重要的 投融资视角， 比如我们现在说到的，在中原 、 在河南我们区域的融资、区域的这种投融资环境 和 金融生态建设来说，也要从本原上认识 诚信问题。 可以说金融的灵魂，就是信用和信任。 比如说我们都离不开货币，经济活动中货币在历史上曾经 可以是 一些带有象征性的东西（比如贝壳）作为 一般等价物 使用，以后合乎逻辑 地 落到了可以最好承担价值一般等价物 功能 的贵金属。 这个贵金属形成的信任是什么呢？ 就是大家要讲它的成色、它的份量，可以在所谓阳光化的条件之下，以这种一般等价物形成交易双方的基本信任， 完成交易而 促 使 经济生活向前推进。 再往后，有 政府 权 力 的加入以后，国家的信用货币也是靠着 人们的 信任而广泛 地接受 它， 使用 它——纸币为什么可以被大家接受？ 因为后面有国家政权体系的信用支持。 而实际生活中间到了我们信息化的时代，大家现在已经普遍使用的扫码支付 ， 后面是什么？ 仍然是信任。 你信任用微信、支付宝扫码， 相关 的安全性让你可以持续 地 以这种方式去支持自己实际生活中的支付和我们草根层面创业创新活动的结算，这当然大大 地 方便了我们所有社会成员享受金融服务而支持 着 经济的繁荣和发展。 这些信任，从我们经济学的原理来说，就是它可以通过这种机制，在 包括 有时间差 的 这种特别的融资过程中，降低交易费用， 使 人们没有必要煞费苦心 地 提防人家会不会骗我， 担忧 我这个事做出去 后 安全性如何。 有了这种信任，降低了交易费用，当然就是支持了经济走向繁荣的可持续发展。 这 种过程 后面，一方面是 必须有 我前面提到的法治的保障，如果出现了纠纷我们可以通过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法律程序去解决问题； 另外一方面不可缺少的，就是 诚信精神的润滑： 你不能事事都提防着说我是不是要对簿公堂，要去打官司进入诉讼 来解决， 那是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大家 需要 普遍有社会氛围里的讲诚信，需要有这种契约精神。 法治的精神和契约的精神合在一起，支持经济社会的繁荣发展，这是我们从原理层面再结合到实际可以强调的一个基本认识。 而中华文明在这方面，应该讲源远流长 地 早就总结了 一种 基本认识——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形成了一个概念 : 中国人讲 “ 人无信不立 ” ，如果一个人不讲信用的话，你是没法安身立命的， 是 有这种清醒认识的。 那么 一个公权在手的政府， 有 同样的道理，政府要讲公信力，同样是无信不立。 同样道理， 一个企业，一个生产经营的主体，你如果没有信用，你只可能是走向衰败，甚至被淘汰出局。 这样的认识，在现在非常值得结合着我们的金融生态建设、区域的融资环境这个主题，来更多 地 加以全面审视和深刻认识。
接着我想讲第三个层面的看法，就是从可以总结的国际、国内经验来说，促进金融生态建设需要有信用评级这样一种机制，来形成相关的有社会辨识度和必然形成大家所期待的公信力的这样一种社会制约。它是在法治、德治结合的背景下给出一套带量化特征的参照系。国际上咱们知道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于全球化背景下，著名的三大评级机构是多少年中形成了它们的社会形象和影响；我们国内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些年，也已经有了大家都知道、这次会议上我注意到也有他们代表参加的大公、中诚信这样的评级机构。这些评级机构按我的理解，它们应该是努力地以第三方的公正立场和专业资质，给出对于社会方方面面来说有价值的、带有量化特征的评价对象信用等级的信息，它们可以给政府的债券评级，也可以给有政府背景的城投债评级，也可以给真正货真价实的企业债评级，有必要的时候可以参与其他一些特定的信用评级相关的专业活动。我们以后还要发展的、新近发改委与财政部作为管理部门又正式出台文件鼓励的PPP新发展模式下的创新，可能也要对接到以后一些项目融资相关的信用评级等等。这些是我们应该注意、非常有必要在中国进一步创新发展中，在我们中原、河南区域性的创新努力过程中间，去进一步总结经验而做好的和金融生态、金融环境建设相关的机制建设。
我观察，也不必讳言，哪怕是讲在世界上一般其他主体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三大评级机构，它们的评级结果也时不时有争议。比如说美国政府不久前公开表示了对于穆迪把它的国债评级降级的不满。中国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我过去也专门写过文章，对穆迪某次对中国方面的政府信用或中国的主要金融机构的评级降级，提出不同意的商榷意见。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正常现象，有各种各样的看法完全可以交流，但是很难设想说有这种不同意见以后，就否定这种评级机制的必要性。我们国内的评级机构给出的评级，我觉得也应该允许相关主体发表意见共同探讨。如果能够以现代国家治理的精神处理这种事情，它总体来说是健康的，大家可以共同来探讨怎么样使评级既对过去，有它以量化调整适当的表现，还更要有其前瞻性。比如那时候我写文章不同意穆迪对中国方面的降级，就是强调的它光看了前面一段时间有一些负面的不利因素，没有看到我们转换的形势面对着可以预期的下一个时段，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更积极的表现。这些都是可以探讨的。以后在评级的发展、改进过程中，也应该按照现代国家治理的精神来由各个方面互动着推进和法治相结合的德治性质的诚信文化、契约精神的发展建设。
再往下第四个层次， 要 比较现实 地 勾画一下对中国现实场景中怎样把握好创新发展 中使 诚信体系建设走上更高水平 ，谈一些粗线条的初步看法。 中国现在进一步推进高质量发展，我前面强调了四个层次创新： 在制度创新的方面是配套改革在改革深水区啃硬骨头的问题： 科技创新方面最代表性的就是中央现在强调的数字平台头部企业完成整改以后尽快打开新局面， 带 动整个中国的“科技第一生产力”去追赶硅谷引领全球潮流的那个信息革命创新大潮； 管理创新这个方面 是 从政府的管理、中央到地方各个层次，以及政府体外的企业集团、企业 和 事业单位，以及我们大量的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无一不涉及 的 管理水平怎么提高的问题； 这些还必须伴随着思想观念的创新，包括我们今天讨论的契约精神、诚信体系建设跟文化意识、观念 进步 有密切的关系。 把这样一些创新结合在一起，现在不可讳言碰到一些“问题导向”下要指出的 挑战 ： 不符合发展大潮流和方向的，就是存在着一些失信， 会时常 碰到经济社会生活中的一些违约，甚至更严重 被 人们称之为 “ 老赖 ” 、称之为诈骗这样的不良情况。
我觉得需要分层次地来讨论。首先，政府在这方面要给方方面面的主体、整个的社会，树立更好的正面形象。我们的国债一向被称为“金边债券”，很有道理，就是因为它的信用度最高，没有人怀疑我国中央政府发的国债会违约；地方债在《预算法》修订之后，登堂入室，阳光化发行的地方债应该讲是“准金边债”，信用等级也是相当高的；但是同时，又存在着所谓地方政府隐性负债问题，它的信用情况实话实说蕴含着风险，状态堪忧，人们现在很多对于地方债务风险的担心，主要是落在地方隐性债上。从中央指导上来说，已经采取一系列有针对性的组合的政策措施，来消解地方隐性债。我们也注意到，在前些年的发展中，像PPP这种创新活动，地方政府有积极性，但是很多情况之下，往往后面跟着的却是由于主客观原因的违约，地方政府也会充当老赖角色。对此中央专门有文件，要求地方政府加强契约管理，实现契约精神、诚信规则在法治化轨道上的密切结合。这都是涉及问题导向之下我们需要去进一步化解的矛盾和问题。而市场主体的其他不讲诚信的情况，那更可以说是大量发生的。有一些很有影响的房地产界的开发商，前一段时间大家纷纷看到他们出现违约情况，这些违约不能说完全都是故意的，有不少客观原因逼迫之下出现的违约，但是不可否定，这里面也有他们主观方面的问题。现在比如说最典型的恒大，它这种天文数字的负债里面，和它的生产经营决策的失误、战线的过长等固然有不解之缘，但也和它的主要决策人物自己意识里偏离契约精神有关，想通过一些不合适的、乃至应该受到谴责的方法来实际上努力维护自己私利而牺牲公共利益，造成了更严重的违约。这些都是有待于有关信息进一步披露出来做具体分析判断、而且要总结经验教训的。
社会上的政府层面、企业层面，还有更多的主体，包括我们自然人，现在大家也听到由于这种债务关联，也出现了很多被指责为老赖的不良情况，交织而成一些挑战性的问题。从中国现代化推进来说，必须按照“信接天下，诚迎未来”这一主题的内在逻辑，既从哲理层面、又从实务层面结合着推进法治和契约两方面的精神和机制的结合，不断去引导经济社会的发展，在健康的轨道上减少违约、作假、“老赖”之类情况，更多的来促进诚信作为积极因素发挥出降低交易费用、支持经济社会健康发展的正面效应。这个发展的过程，当然也是一个需要方方面面一起努力的系统工程。
我知道在我们河南，这些年的发展有非常令人鼓舞的进步，比如现在到了郑州，以及到河南其他一些区域，已经形成直观的城市建设、城乡发展场景越来越接近于我们过去心中目标的那种现代化场景，看到郑州城市新区扑面而来的现代化面貌，和欧美物理形态的水平差异不大，甚至有些地方比他们显得更漂亮。但是我们同时得承认，内在的一些实际的条件建设，还没有跟上，比如说几十年不遇的大雨来了，暴露了问题，郑州海绵城市建设投入了相当多资源，没有能够抵御这场大雨造成对于社会很有冲击力的灾难情况。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必须总结经验教训向前把这些条件建设做好，把未来可能出现的哪怕是百年一遇的大雨、涝灾，我们也能基本上做出保障人民生命财产的抗御结果。为能够达成这样的条件建设，当然就需要投融资这方面也别无选择地在有一个很好的通盘规划之下，积极稳妥、尽可能高水平地去形成相关的项目建设成果。这方面的融资，一定离不开我们以法治和契约两个主题词结合在一起、对它的安全性和健康程度的保障。
未来河南发展中，必然还要追求实际上是以守正创新、守正出奇的机制，超常规地去推进现代化，融合到整个中国以中高速超常规发展，去不断缩小和发达经济体的差距。比较着说，中国如果能在5-8%的区间里实现中高速的发展，哪怕是它下沿5%的年均速度，也就是美国最满意的速度的两倍，就是欧洲、日本他们非常满意速度的三倍，那当然就是在经济总量上我们会继续缩小和这些发达经济体的差距。同时加上其他的结构优化、创新能力的提升，包括我们未来综合的金融实力的提升，还有软实力这种带有文化要素、带有更复杂的各种条件建设结合在一起的水平的提升。这个过程中间，金融和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正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支持因素。邓小平当年说“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我们也专门讨论过，这个表述言简意赅，它表明金融就像是整个经济社会运行中首先从经济视角而言的心血管系统，它给大千世界里这么多的的经济活动提供信用媒介，支持和加快繁荣发展，它当然就有这种心血管系统特征的"核心"的意义和作用，但同时金融又要防止它自己的空心化——如果处理不好，金融危机就是空心化带来的损害，这个“核心”可能变成“空心”。我们不必讳言，前些年在中国温州出现的“跑路”事件，那就是局部发生的危机情况，使温州的发展一度痛失好局，对于我们的其他方面、其他区域的发展来说也提供了正反两方面经验，应该给我们形成可借鉴、可总结的经验教训。为了未来更好地推进河南的发展，推进我们各区域的发展，对这个信用、诚信体系的建设我还是愿意强调，在法治和契约这两个主题词之下把制度创新、科技创新、管理创新和思想观念的创新，有机地形成一个系统工程，在问题导向之下去防范违约风险，既面对新的问题，也化解过去的矛盾和问题，从而提高我们的发展质量与水平。这样一种更高水平的高质量发展，目前也就是要对接到我一开始所汇报的在运行态势中抓住2023年契机之年的特别意义，在即将展开的“十四五”后面的两年，以及“十五五”、“十六五”和对接到2035基本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这个推进过程中，持续打造高质量发展的新局面。这个新局面的支撑，一定不能离开我们现在会议主题所讨论的使信用评级这个机制更好形成对于健康发展的贡献，把我们区域的、国家的投融资环境做得更符合于高质量发展的客观要求。
这些看法汇报出来请各位批评指正，谢谢大家！